《九五随想录》

目 录1

自剖与自白正如我们做了父母，对自己的儿女也不能够一样，倘说确曾存在过能够对我们的心灵品质和人格品质的形成施以终生影响负起长久责任的某先生和某女士，那么他或她绝不会是别人。肯定的，乃是我们自己1

答×小姐问——一个中国作家的备忘录请相信，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在日本人面前像孙子一样！不管您有多少钱，我都不会充当您的犬马。我的稿费够我在中国体面地生活！6

感觉日本初识日本人其实我当时哪儿有这么复杂的动机呢。而且这么一桩事儿，又算的什么“社会新闻”呢！我倒是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花边文字”连在一起带来的心理滋扰17

日本的乳胶——女人“日本女人是和我们大多数中国女人不一样，脸上没那么多生活污染，没那么多复杂。我刚到日本时也感觉到了这一点”43

性羞耻感在消弥着的日本女人他说难道你不知道在日本有“红灯区”，有“同性恋街”有“性表演”，电影院里几乎天天在放映色情电影，书店里有比比皆是的色情书籍、画刊，有许多作家在一部接一部地写性方面的“官能小说”？47

传统和现代双重塑造的夏娃这就是我前面提到的——日本的色情文化，日本的色情业，正在潜移默化地消弥着日本女人的羞耻感。正在使她们习惯于接受一种观念——性是微不足道的52

抵抗悄悄发生，就在日本我看时，方知是妓女自己替自己做的广告。一打装在塑料袋里的餐巾纸。夹着她们几乎全裸的玉照，印着电话号码和住址58

是人性的返朴归真还是人类的“文明后”预兆只有一件事是值得认真的，那就是挣钱。有钱花了，其它一切方面，包括性，自自由由，随随意意，跟着感觉走，由着情绪来，挺棒的活法儿！不就是我们中国人常喋喋不休的“返朴归真”么？63

欲言还休的日本人一些日本人在日本当年的侵略罪恶和后来的原子苦难之间，尴尬地陷入了半个多世纪的沉默。对前者他们欲说还休。对后者他们也只能欲说还休。他们的尴尬，是人类最矛盾的尴尬之一种64

美国的领养子——日本一方面，对美国几十年如一日的“监护”感恩戴德；另一方面，对自己遭受过的原子灾难耿耿于怀75

将一个国比一个人，那是类乎杀父之仇类乎奸母之仇的！日本有对美国进行报复的企图么？有也没用。有也白有。根本实现不了。起码根本不可能在军事方面付诸实现79

将一个国比一个人，那是类乎杀父之仇类乎奸母之仇的！日本有对美国进行报复的企图么？有也没用。有也白有。根本实现不了。起码根本不可能在军事方面付诸实现79

伤心一跪——中国三资企业备忘录然而，一百多名中国人，一齐的，全都跪了下去。不但全都跪了下去，而且全都低下了他们的头。在一名三十多岁的韩国女人的面前！79

叹北方——中国高干子弟备忘录当年的“战友”中有人说：“周北方现在傲气得很，身份也高贵得很了，出国住总统套房，与某某公子亲密无间，几乎可以称兄道弟了！”90

肉麻的，太肉麻的……靠一张脸子的姿色从炒地皮中赚几把“暴利”，谈得上是什么正儿八经的“经商”？怎么凭她一张脸，地价就可以降下来？还不是慷国家之慨集体之慨？掰开了揉碎了说，还不是权色交易之一种？100

《武则天》·刘晓庆我认为，迄今为止，刘晓庆仍是本色演员。《武则天》倘有光彩可言，乃是由她的本色所显现的。苍白做作，也是由她的本色之缺憾所累及的。一言以蔽之，成也本色，败也本色106

《廊桥遗梦》：中国性爱启示录111

一个老故事，一本畅销书大多数当代人既不愿执拗地生活在传统观念中，其实也不愿非常激进地生活在种种时代的“先锋”观念中。往往习惯于生活在传统与“先锋”之间的“过渡带”113

为中年男女讲的爱情故事人既年轻，心也就俏少。半老不老的女人们的内心里，其实是和少女们一样喜欢读爱情小说的。只不过不喜欢读爱情一方主角是少女的小说罢了115

专讲给女人听的爱情故事婚外恋是一切中产阶级中年女人们最经常的幻想游戏。这几乎是她们的世袭的意识特权。这一特权绝对地不属于处在社会物质生活底层的中年女人们126

性的快感，爱的质量《廊桥遗梦》是我所读过的最纯粹的爱情小说。也是我所读过的最简单最肤浅的爱情小说。它在美国的畅销显然与它是最纯粹最简单最肤浅的爱情小说有关。在中国的畅销也显然是138

性爱泛滥：但愿不要兑现的预言“腐败”在中国已不止是一个政治词。它已开始漫延到我们社会的各个层面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今天是精神。明天是性和爱147

裸体画之美他还说过——我常叫模特儿背向我坐着，臂伸向前方，这样只见背影，象一个轮廓精美绝伦的瓶，蕴藏着未来的生命的壶。她们苗条而丰满的腰肢，她们轻盈的体态，她们润泽的肌肤，具有区别于自然界一切美的事物的奇妙魅力……149

常日琐思手心眼嘴我们中国民间有一种说法——人心十窍。意思是心之十窍，各主七情六欲。当然有一窍是主贪欲的。当然这贪欲也包括对金钱的贪。所以，老百姓常说——某某心眼儿多。某某缺心眼儿。某某白长了心眼儿死不开窍155

读，是一种幸福知道了会丰富了我对世界的认识。而这种认识，于我——一个以写作为职业的人来说，则是相当重要的。妄谈对世界的认识，似乎口气太大了，那么就说对周遭生活的认识吧178

论贫穷然而历史向穷人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它最终告知穷人——消灭富人并不等于消灭了贫困，也不一定就能使穷人得到拯救180

狡猾是一种冒险归根到底，我以为狡猾并非智慧。恰如调侃不等于幽默。狡猾往往是冒险。是通过冒险达到目的之心计183

旅游断想在旅游中，人的本来面目是极难伪装的。在旅游中，男人觉得女人显得更可爱了，女人觉得男人显得更多情了192

也谈“名牌”东西还是那样一件东西，一旦进了高档商品店，便身价倍增。一旦标以“名牌”，便不再是普通消费者敢于问津的了195

艾菲尔铁塔之断想尽管他行骗有术，巴黎的豪华饭店、纸醉金迷的夜总会、漂亮的女人对他来说都仿佛是专吞钱币的怪兽。他愁眉不展正是因为他的钱袋空了，潇洒挥霍的好时光该跟他说“拜拜”了199

卖“花”老人我坚信，非是一个穷字所迫，为一二百元钱，谁人肯挺不容易地于这种营生？哪种儿女，又愿让自己的老人去干这种营生？202

近虑，远忧我们既有近虑，其实也有远忧。近虑种种，重重地包围着我们。远忧逼近，眈眈地虎视着我们。我们每个人对自身以及家庭的体面的物质生活前景的近虑，和对我们自身以及我们的后代子孙的善变亦或恶变的远忧，207

访法散记我看到的法国，是比一般人们从各种报刊上、电影电视上看到的更具体不到哪去的。所不同的是，身临其境，和一些法国朋友直接来往，进入过一些法国朋友家中作客，便自然而然地产生一些对比和思想211

深圳随想有野心的深圳人许多中国人碰到一起，总不免首先抱怨一通自己的工作单位，接着抱怨自己生活的那座城市，那个省，进而抱怨整个中国。那么多人倍感自己怀才不遇，倍感自己的才智和能力受到压抑，倍感活得窝囊活得委屈……223

很远的深圳深圳给我留下的印象很新，很现代，也很深刻。它新得好像没有一条老街陋巷。没有像门牙缺洞一样的胡同。没有南方所谓“棚户区”或北京所谓“危房区”。这大概也是令许许多多人心向往之的吧？228

有文化的深圳人它仿佛已在向世人发出它的忠告——文化和才能，你拥有什么？请思考好了再来。如果你二者一无所有，那么你将难以长久成为一个有为的深圳人……232

一根钉子三十多年了，那钉子洞穿于两户人家之间的薄薄的隔墙，两户人家都利用它的两端来挂相框，挂的都是结婚相框。从前挂的是父辈们的，如今挂的是子辈们的240

一盆面觉着碰见的不是闲汉，而是早已在暗中监视着自己，准备人赃俱获的警探。她是生平第一次偷。她懊悔极了，对自己的行径感到羞耻极了250

老屋残骸“京官”到了地方，仿佛级别便大了三级似的，何况到的是县里。“县官”们的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自是不必细说了，也自是顺理成章的了，免不了的，是要设宴接风的261

失衡者于是呢，诅咒失去了具体之目标，嫉恨失去了具体之目标，仇视也失去了具体之目标。须知原先的他，几乎是将诅咒、嫉恨、收集一个具体之人的劣迹并广为传播当成自己生活的重要的主要的意义的269

错位恩仇张某自是很恼火。心想我已给你送了厚礼，你也收受了，就算你有恩于我，我也报答了。你怎么还要把这件事到处讲得全村都知道，败坏我的名声呐？273

悼战友×××他的鲜血淋漓的幻影，常浮现眼前，哀哀地对我说：“哥们儿死的好惨！你连腾出点儿心思，了解了解哥们儿究竟怎么被人杀死的那点儿情义都没有么？……”278

上官鹏当时堂兄几乎面对面地用枪逼住了对方，喝令对方放下凶器。对方佯装屈服，趁他防范稍微放松的瞬间，全力将一柄一尺多长的匕首刺入了他的胸口。他倒下时，对方转身拔腿便逃290

领略赵忠祥写前两位伟人（毛泽东、周总理），他无疑是满怀崇敬之情的。却并未因这一种由衷的崇敬之情，而令自己变成为精神上的侏儒296

恰恰相反，他仿佛孙悟空，因了两位伟人的高大，自己也高大起来。高大得足以对伟人也取一种平视而非仰视的目光296

哭陈怀皑老师于是历史和现实之间那一种使我感到亲近的纽带，我觉得是渐渐地断了307

这些熟悉的身影呵，这些亲近的身影呵，我们曾经由他们，可以直接与中国电影的历史对话，可以感觉到那历史是活的，是血肉鲜明栩栩如生的，是可以交之以友予之以情的307

我和橘皮的往事不料想，由于一名同学的告发，我成了一个小偷，一个贼。先是在全班同学眼里成了一个小偷，一个贼，后来是在全校同学眼里成了一个小偷，一个贼311

母亲养蜗牛我望着母亲，见母亲满面异彩。那一时刻，我觉得老人们心灵深处情感交流的渴望，真真的令我肃然，令我震颤，令我沉思……315

谁是最可尊敬的人然而在我看来，又是一个极其文明的人，一个极其文明的穷人。我从没见他和谁吵过架，甚至从未见他和谁大声嚷嚷过。一些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如今吃了一点亏，甚至明明没吃亏，只不过自己觉得似乎吃了什么亏，就会骂天骂地的323

最合适的，便是最美的有些青年谈论理想的时候，往往忽略了现实和理想之间的时空距离。或者虽然承认有距离，但却认为只要时来运转，一步便能跨越。其实有些距离，是终生不能跨过的328

《表弟》篇外生活里的邪狞多了，人也不由变得有戒心了。坦诚已是这样子日渐变成虚伪，良善已是这样子日渐变成怀疑，进而觉得日渐变成了生活里的一种负担，我也对自己很不屑，我也对自己很无奈334

我和“一起走过的日子”我不认为，在这一种家庭关系中，所体现出的奉献、义务和责任感，仅仅是一种亲情，不过是一种亲情。我认为它超出了亲情之上。那一种奉献、义务和责任感中，似乎有着什么高贵的东西338

永久的悔老杨一向为人老实，平时对我们也极好。他感到了被出卖的愤怒，也觉得当众受批判乃是他终生的奇耻大辱。一天夜里，他吊死在知青宿舍后的一棵树上……343

云化雨积雨云用被撕烈了的灼焦的身体作盾，保护着它的渺小的雨滴，勇猛无比地向自己身体的另一部分扑过去，紧紧的拥抱住自己身体与生命的另一部分，就象拥抱爱人一样348

蝶恋花又一只蝴蝶开始追求起它来，落在它的花朵上，重复着与那只死去的蝴蝶大致相同的，最古老的与最现代的情话352

毛虫之死蝉去找啄木鸟。它首先向啄木鸟表示一番忏悔，说自己如何如何要开始做彻底的、完美的益虫。接着向啄木鸟告发：有一条毛虫正在残害树木356

海的诱惑因为他们那么兴奋，一个个眉飞色舞，喋喋不休，讲述中不乏“夸掉的一代”、“堕落的一代”、“无可救药的一代”之类词句……还有——叹息359